幸好,如今不是古代。也幸好,被迫看光光的,是他自己。“咳咳。”苟律清了清嗓子,严肃认真道,“看来小妹妹终究是长大了,都会照顾哥哥了,真是深感欣慰,回头我会买个礼物,聊表谢意的……”“什么小妹妹!还有,谁要你的礼物了!”折腾半天,却没听到自己想听的,宋茉莉的小脾气终于爆发了。女孩此刻又累又饿,还浑身散发着隔夜粥的气味,她愤怒地一跺脚,扯过包包,气呼呼地走了。冲进电梯时,与保洁阿姨擦身而过。对方手里拿着个高档餐盒,正在翻看打量:“哎哟,这谁啊,这么好的饭菜,就这么扔掉了,这餐盒就值不少钱呢……”宋茉莉瞥了眼,飞快地收回视线,装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。餐盒自然是她昨晚带过来的那个,从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,要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。虽然目前看起来没什么大的成效,但不要紧,这从此往后,阿鑫哥哥总归是欠她一个人情了。想到这里,宋小姐的心情好转了许多,快快乐乐地回家去了。相比较而言,办公室内的苟律,就显得郁闷多了。好在这段时间寄宿在童冉家,或多或少学了不少干活的技巧。可怜他一个大病初愈的人,怀着复杂的心情,拖着残躯,将脏污全部清扫干净。忙完一看时间,七点多。他决定回去一趟,冲个澡。虽说昨晚擦洗过,也换了衣服,但经过一夜,浑身还是黏黏糊糊的不太舒服。何况,他只要一想到是宋茉莉动的手,难得的没有任何遐想或者冲动,只有满身的不自在。他甚至忽然间有些明白,那些受辱后的被害者,为什么会急着想要洗澡。“唉。”轻叹一声,苟子鑫推开门。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餐桌旁吃着早饭,闻声头也没抬。他倒没怎么在意,只是心里面突然升起一点委屈来。“冉冉,我昨晚没回来,你怎么都不担心,不管怎么样,我也算是你的室友啊。”握着筷子的手一紧,童冉淡声道:“你这么个大男人,难道还会死在外面么。”“……?”苟子鑫瞪大双眼,难以置信:“一大早的,谁喂你吃枪子了?”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互怼,可以说除了在床上,任何时候都有来有往的。但像刚才那种话,对方还从来没说过。有点伤人了。童冉却像是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,低头喝了口粥,又道:“你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算什么室友,我不差你那点钱,所以你打算,什么时候搬走?”“不是,怎么突然要我走?我招你惹你了?别忘了,前天晚上我还陪你——”“我让你陪了吗?”女人掀起薄薄的眼皮,她的眼中甚至浮起一丝笑意,却比平日里更显得冷情,“别忘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,苟律,不要做那种自以为是的事,我不是那些懵懂无知的小姑娘,你这样,只会让我觉得很可笑。”可笑?苟子鑫眼下只觉得莫名其妙。他还有些累,并不想多争执,于是好脾气地自顾自解释道:“我昨晚没回来是因为生病了,我在办公室沙发上躺了一宿,可凄惨了,就算是作为朋友……”“谁跟你是朋友。”女人放下筷子,起身收拾好东西往厨房走,显然没有叫他一起吃早饭的打算。见她那副样子,不知怎么地,一股火气突然直冲上头顶,苟子鑫难得地大声道:“童冉!”对方顿住脚步。“你真要赶我走是吗?”女人没吱声,但继续往里走去,似乎以沉默代替了回答。呯!外面传来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,房子老旧,震得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发出了嗡响,可见关门的人是真生气了。童冉站在水池前,慢慢地冲洗着手里的碗。架子上的海绵滚落下来,砸在她手上。是之前给苟子鑫用的,对方说不能总让她一个人洗碗,也想学着做,又有点嫌弃用过的油腻,她便拆了个新的。至今,还没用过一次。对方只是戏言罢了,可她却总是当真。可笑的,不是别人,是她自己。“哼,有什么了不起,真当我没地方去了吗!”苟子鑫接过房卡,潇洒地上了楼。他在律所附近开了个钟点房,打算好好洗个澡,再小憩一会儿。至于为什么会想起来开钟点房,自然是因为刷信用卡的时候,再次发现了金钱问题。这场没有硝烟的家庭战争,还不知道要斗到什么时候去,他得稍微节约一点。苟少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,往下半身围了条浴巾,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,一边哼着歌,大步走出浴室。忽然,他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,头一抬,看到沙发上坐了两个人。一老一少,四只眼睛,齐齐盯着自己。他脚下一个踉跄,腰上的毛巾差点掉了。一手下意识拽住毛巾结,另一手攥着擦头发的小毛巾,捂住了胸口。苟少掠过那张两三个小时前刚见过的脸,视线落在旁边的中年人身上,震惊道:“爸,你干什么啊?”苟大信见儿子那副防备的样子,满眼嫌弃:“瞧你那样子,小茉莉都没说什么,你害羞个啥劲儿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内敛了?还是说,经过昨晚,终于开窍,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……”“打住!”他赶紧抬手制止,“爸,你等我穿件衣服,再来跟你掰扯!”门咚地一声关上,若隐若现的腹肌从眼前消失,宋茉莉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,暗道阿鑫哥哥的身材比起国外那些帅哥也是不遑多让的啊。面上维持着该有的羞涩,怯怯唤道:“伯父……”“放心,我这个儿子就是要逼一把,既然你喜欢他,不嫌弃他年纪大,那就是他的福分,我不会让他把你给气跑的。”苟大信掷地有声道。苟子鑫拉开门时,刚巧听到最后一句。他寻思着,被气跑的,应该是自己才对,怎么能有当爸的逼婚儿子,逼到酒店里来了呢,这也太无理取闹了。不过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头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,他只得耐着性子道:“爸,小茉莉只是个小姑娘,你这样做,当心人家父母来找你算账。”苟大信大手一挥:“这用不着你操心,再说了,你要是真担心影响人家名声,就早点把婚宴摆了,名正言顺,不就万事大吉了?”“可我……”“我找人算过了,再过三个月,初十这天便是今年最好的日子,刚好赶得上你三十岁生日之前。”苟大信又转头对宋茉莉道:“你放心,时间虽然紧了点,但绝对不会仓促,我们家一定将婚宴会办得风风光光!”“嗯,我知道的,伯父。”一个侃侃而谈,一个满眼向往,苟子鑫看得眼睛疼,捏了捏眉心,无奈道:“爸,我说过了,婚姻自由,您不能这样乱……”“自由?”苟大信冷笑,“行,那我问你,你现在有想要结婚的对象吗?”“……没有。”“有正在稳定交往的女友吗?”脑中闪过一张清冷的脸,苟子鑫顿了顿,语气不禁有些含糊:“也没有。”苟大信一拍大腿:“所以啊,自由的前提是,你有对象,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,跟我谈什么自由?”苟主任难得的梗住了。“况且,昨晚的事,你不需要对人家小姑娘负责吗,那什么始乱终弃,当心人家爸妈找过来,到时候要打断你的腿,我可不拦着!”越说越过分。苟子鑫忍无可忍:“爸,昨晚我生病了,发高烧,你觉得能发生什么?跟你亲儿子玩仙人跳,有意思么你!再说了,就算真要对谁负责,那我也不应该娶她啊,我应该娶——”四只眼睛再度盯了过来,刹那间,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不再流动了。“我……”他舔了舔嘴唇,把即将脱口的名字咽了回去,“我就是打个比方,反正,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,这门婚事,我不同意。”他做好了鱼死网破、力争到底的准备,谁知这次,苟大信却没有发火,只叹了口气,道:“算了,我老了,管不动你了,但看在你表姑的份上,有件事,希望你帮个忙。”这么客气,苟子鑫有些不习惯,忙道:“您说。”“小茉莉大学念的是金融系,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实习,去自家公司吧,又担心得不到锻炼,所以我想,放到你身边一段时间先……”“爸,我那边是律所,不需要秘书。”“有什么区别吗?”苟大信双手一摊,“小茉莉是不懂专业知识,但不妨碍她帮你端端茶,拿拿文件什么的啊,多一个人伺候你,你还不乐意?”最终,苟子鑫还是同意了。一来,毕竟结婚的要求,这根本不算什么。二来,反正就算他不答应,宋茉莉也会天天去律所烦他,还不如找点活给对方做做,或许能知难而退。